今晚意外地接到母亲的来电,她老人家开口便说:「祝你生日快乐!希望你身体康健,好好弘法利生。」自己甚觉惊喜,但也感到惭愧:「妈,不好意思啦,我忘记了,今日是母难日,我应该好好诵经,将功德回向给您,来报答您的养育之恩,却还要您老人家…」母亲立即抢著说:「不要这么说!不要这么说!打电话给你的前半小时,我一直在佛前感谢佛祖给我一个出家儿子,若不是你出家,我现在还是茫茫然,不知将来日子要如何过下去呢。」确实,学佛让她老人家找到自己的心灵空间,也得到自在与自信。然我深知自己只是母亲学佛的助缘之一,刻骨铭心的人生感悟,才是她入佛道的主要动力。
母亲一生多舛,了解她的遭遇的人,总为她嘘唏不已。若不是为了子女,她恐早已了结她的一生了。也许坎坷的命运容易将人塑造成一位知足的人,若人给母亲一分好处,她便说成十分,只要稍稍对她好,她便视为莫大的恩惠,时时感念在心;儿女们偶尔几句嘘寒问暖,便对外称说子女非常孝顺。因为知足,再简单的环境下,她都能安心念佛;也许尝过太多苦难,她不畏谈死,求生净土的心,特别的坚实。
从母亲的身上,看到天下父母共同的特征。父母对子女的爱,是天性,是难以割舍的情,也是以苦为乐的牵挂;虽也是业力的招感,却是子女们难以回报的恩德。正如《增壹阿含经》所说:
尔时世尊告诸比丘:教二人作善,不可得报恩。云何为二?所谓父母也。若复比丘有人以父著左肩上,以母著右肩上,至千万岁,衣被、饮食、床蓐卧具、病瘦医药,即于肩上放屎尿,不能得报恩。比丘当知,父母恩重,抱之,育之,随时将护,不失时节,得见日月。以此方便,知此恩难报。是故诸比丘,当供养父母,常当孝顺,不失时节。如是,诸比丘当作是学。
若未蒙父母抚育,岂得今日修道之身,因此即便出了家,释尊亦告勉比丘应当时时忆念父母之恩而思图报。
我曾思索过这个问题:「出家释子既以出尘为志,又如何能同于世俗之人承欢膝下,日日时时亲近孝敬供养呢?」当我想到,父母天年有缘尽之日,何时顿脱三界,却是遥遥无期,我便得到答案,唯有带引父母入解脱道,永断轮回苦,才是尽孝的根本之道。因此「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」就成为我今生报父母恩的最终期待。
通话最后,母亲说:「我没读书,不会弘法利生,我就把你奉献出来,代替我利益众生。」我万万没想到这句话会出自不识字的母亲口里,我不知道能否如母亲之愿弘法利生,但我真为她这句话感到高兴,因为她割舍亲情成就众生的布施,也为自己种下了菩提苗。我将牢牢记住这句话,不懂大道理的母亲尚且知道为众生舍其骨肉,我又怎可吝惜自己的身命,不知为法忘躯呢?记得《父母恩重经》曾说:
若有一切众生。能为父母作福造经烧香请佛礼拜供养三宝。或饮食众僧。当知是人能报父母其恩。
我愿依此释尊教诲,精勤护教,若有众生从我身上获得一丝法益,愿将此功德回向生生世世父母,速脱六道轮回之苦,早证菩提。
写到这里,好久不曾落泪的我,此时再也挡不住盈眶的泪水。此时心中默默对母亲说著:「今生有幸作为您的儿子,真是我莫大的福分,对我而言,您正是观音的化身啊!但望今生母子缘尽后,能同生极乐国,再以不退菩萨之身,永续法缘。」